发布日期：2025-06-26 20:28 点击次数：64
（转自：奥派经济学）
文丨邓新华
最近，日本人没米吃了。米价狂涨，日本媒体说，在2025年，日本大米堪比“吃不起的黄金”。
日本政府按照惯例，投入储备米。日本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众议员、前总务大臣原口一博怒斥：“鸡才会吃陈米！人不应该和鸡一样。”
所以，这是什么逻辑呢？难道日本政府花大钱储备米，不是为了投放市场，而是为了把它们变成鸡饲料？
当然，不管政客怎么说，储备米肯定会投放市场的。没办法，日本人是真的没饭吃了。
可以说，日本人没饭吃基本是常态。去年3月份，日本政府也向市场投放15万吨政府储备米。到去年5月份投放了20万吨米。然后去年下半年又投放了几批。今年初日本政府投放了14万吨大米，没能解决吃饭问题，3月份又投放了7万吨大米。
日本人常常没饭吃，最大的原因当然是日本农民阻止进口大米，这有很多文章说过，我就不多说了。我想说，日本政府储备大米，实在是脱裤子放屁——多此一举。然后再说说我和秦晖教授的一次争论。
日本政府每年都会储备大米，然后在这些大米变质成动物饲料之前投放出去。
假定限制进口大米的政策不变。
在很多日本人看来，如果没有日本政府储备大米，那么，当人们没有米吃时，谁来提供大米呢？
这些日本人就不明白，既然日本人经常没饭吃，那么，市场上的企业自然会预期到这一点，然后在大米价格相对较低时买入，在价格相对较高时卖出。这里说的是日本的相对价格，如果相对于国际市场，日本大米永远是昂贵无比的。
既然企业就能干这事，何必由日本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来干呢？要知道，用纳税人的钱储备大米，需要雇很多官僚、管理员，这比企业来干，成本高多了。假如节约下高昂的官僚成本，不就能让老百姓吃到更多大米吗？
并且，政府对价格的敏感度是远远低于企业的，何时买进、何时卖出，政府把握的时机远远不如企业。也就是说，企业会让市场更加平滑，价格信号会让老百姓对粮食的配置、使用更加合理。
但是很多人的心理是，怕企业囤积粮食，趁机牟取超级利润，这是因为他们不懂市场经济下，企业时刻受到竞争，根本就做不到牟取超级利润。
这一点固执的思维，不仅日本人如此，中国人也如此。中国人固执2000多年了。在汉代的时候，就有所谓“常平仓”制度了。常平仓就是官府在粮食丰收时买入，在灾荒时卖出。
一直到了北宋，王安石变法，搞了个青苗法。青苗法当然是恶法。苏轼的弟弟苏辙是比较懂经济的，他坚决反对青苗法。可是他说，应该多搞常平仓，来替代青苗法。你看，苏辙算是当时的先进人物了，他也固执于常平仓制度。
有个电视剧叫《天下粮仓》，这样的电视剧我不可能去瞄一眼的。一看名字就知道，这电视剧肯定是讲，皇帝出于关怀子民，建立常平仓，底下的贪官却把粮仓掏空了，然后用各种手段掩盖罪行，甚至不惜放火烧仓之类的。中国人，有一种极为固执的“皇帝是好的，坏的是贪官”的思维。不要说清代了，就是1990年代，民间还流传很多“贪官掏空粮库”的传说呢。
我为什么不可能去瞄一眼这个电视剧呢？因为我厌恶那种愚蠢的“正义感”。当然，我还是搜索了一下这个电视剧的简介，果然内容和我所料的一样。这帮拍电视剧的人就没想过，常平仓制度本身就是错的，老百姓为啥要掏钱供养一帮官僚来搞什么常平仓呢？
多年前，在一个群里，我和秦晖教授讨论过这个问题。缘起是从福利问题争论起的，然后争论到了灾年救济的问题。我当时的观点就是：既然市场可以用更低的成本调节粮食供给，完全没有必要由官府去搞什么常平仓。
秦晖教授对市场经济的效率还是理解的。对市场的成本低于官府这个说法，他是认可的。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：“如果遇到荒年，老百姓没有饭吃，难道你反对官府开仓放粮？难道你主张官府坐视老百姓饿死？”
这个问题可能第一时间会让很多人懵。道德上，怎么能支持官府坐视老百姓饿死呢？这显然不合理。
我回答：对于官府已经买进的粮食，我当然主张官府开仓放粮，当然不能坐视老百姓饿死。但是，我也主张，官府放完粮后，不能再买进粮食等着灾荒时放出了，让市场去干这事吧。
这就是存量和流量的思维。对于官府的存量，可以用来救济，没问题。但如果继续搞常平仓，那就是搞成了没完没了的流量，每年都浪费老百姓新辛辛苦苦创造的财富。
我还举了国企改革的例子。我说，对于国企存量，应该市场化，或者平等地股份化给每个个人都行。但你不能一边改存量，一边又用纳税人的钱建立新国企，那就搞成没完没了的流量了。
实际上，很多人是分不清存量和流量的思维的。他们想，哪有官府仓里有粮却不救济老百姓的道理？这种强烈的道德感，使得他们把存量和流量混合起来思考，从而支持低效、浪费的常平仓制度。
扩大来看，秦晖教授的意思是，难道政府收了税，就不应该拿些出来发福利吗？难道只能给官员花吗？
确实，按朴素的道德观，没有这样的道理。
我的回答是：区分存量和流量。对于已经收上去的税（存量），我赞同发福利。但是，更重要的是，不能继续收、继续发，不能搞成福利流量。应该减税、减福利。没有道理一边雇很多人收税，一边雇很多人发福利。直接把这笔钱留在老百姓口袋里，不就行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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